回憶雖然破碎,但片片都閃著光亮-在《破碎拾光》巡迴前與志寧聊生活與創作
訪談整理:高雄流行音樂中心|影像提供:吳志寧 - 2023.09.01高:音樂創作、文學書寫,為人夫、父及為人子、弟,曾在台北追求音樂夢想多年,2020年返回故鄉彰化溪州生活,台北志寧和現在溪州志寧,除了比較早起、生活規律以外,有什麼不同嗎?
吳:小時候姊姊的房間就是我的尋寶庫,在台北念大學的她,常常帶回北部最新的音樂,我總在她放假回家時,偷溜進去她的房間找有什麼新鮮貨,記得有一張叫做「少數民族」的卡帶,陰鬱憂傷的封面,前衛的編曲和溫暖的歌聲,深深吸引著我,那是盧昌明導演的作品,這張卡帶開啟了我自己創作歌曲的夢想,而盧導竟也是後來929簽約的風和日麗唱片公司創始投資人之一,回首和公司一起在音樂路上並肩的十五年,心中充滿感激。
猶記退伍的時候,因為迷戀台北的獨立音樂場景,追逐著濁水溪公社、瓢蟲、1976、脱拉庫這樣具獨立創作性格的音樂前輩,懷抱著這樣的樂團夢,毫不猶豫地前往台北居住,耳朵裡彷彿響起林強向前走的前奏,租下一間在永和的小小雅房,開始去應徵樂器行工作,就算不知道下個月的薪水在哪,只要週末有演出看,和團員有錢練團,這樣的生活,依舊甘之如飴,非常滿足快樂。
但隨著創作音樂的生活,成為了日常工作,隨著女兒的出生與家庭的牽絆與責任,我回憶起家鄉的田野與濁水溪河畔,懷念起小時候在農鄉自由遊戲的童年,我開始希望我的孩子也可以擁有和我一樣美好的記憶,也就此動了返鄉的念頭,並且在幾年前毅然地帶妻女回到家鄉。
我的音樂夢源自農鄉,源自家庭,當然也同時得到台北文化,豐富溫暖的滋養,那是一種混合的感受,就像音樂的Remix一樣,若要說回鄉後除了生活變得規律健康之外,最大的不同是創作的視角與環境、政治的參與,變得更寬廣開闊,因為腦海裡的世界,除了城市的多元豐富,也同時能感受土地之於人的生活,無可取代的單純與重要。
一晃眼歸鄉已三年,女兒要上小一了,身為兒子、丈夫、父親,最大的改變,就是生命裡的努力,不再只是為了自己,而是甘願為這些親情,再多負擔一些辛苦,只因這是生命中,最沈重也是最甜蜜的負荷。
高:志寧這些年持續拿著吉他在各地不同場合與運動的現場演唱,去年也曾在高流卡夫卡舉辦小巡迴,高喊要唱929的歌。持續創作、演唱與分享自己的作品,在志寧的現階段生活中,扮演什麼樣的位置?
吳:這幾年對於自己的生活,有一種知足的狀態,但對於自己的創作,慾望反而比以往更強烈,更希望能做出有力量的作品。
929一直是我們追尋的音樂夢裡,非常重要的名字,從黃玠、常磊、濮一璞組成的初代929,以及遇見風和日麗唱片行的相知相惜,還有櫻木、凱義、阿更、國銘、到有嘟嘟和小龜的也許像星星時期,鼓手Robert的加入,再到黃玠離團、經歷尋覓吉他手的階段,Foo和小蘇的參與,其實有無數朋友陪伴929這個樂團成長,回想起來,無限感動與感激,樂團的成形非常不容易,每個團員的個性、背景、風格、生命的規劃等等,有許多的變數,但這也是樂團之所以迷人的原因,他是許多人在這個宇宙中,同時撞擊和交會出來的色彩,獨一無二,無法複製。
九二九目前雖然是無限期休團狀態,但這些曾經陪伴大家的歌曲,我很希望可以用不同的形式,甚至新的編曲來演出,也許是延續這些歌曲的能量,或者也傳達出創作歷程的不同,生命階段的改變,銜接新作品的一個橋樑,這樣的巡迴,更是我和新的樂手夥伴,共同激盪火花的一場精彩旅程。
高:時隔近年再度舉辦北中南四場巡迴,主題《破碎拾光》,訴求和歌迷「一起拾起那些記憶」。為什麼會在今年的這個時候,舉辦這樣充滿回顧意味主題的巡迴演唱會?在曲目的選擇和演出的呈現,有什麼樣的想法與規劃?
吳:這些音樂歷程的故事,回憶起來不小心會掉入旋渦,所以決定用歌曲來述說,因為這些歌都代表著每個階段的生活,是最誠實也最直接的感受,我們也希望用樂團的型式,回到最喜歡的Live House展演空間裡,和新舊歌迷見面,回憶雖然破碎,但片片都閃著光亮,希望歌迷陪我們一起撿拾這些美麗的碎片,重新拼出最初記憶裡的那些美好。
※原文刊載於《高流誌》2023年9月號<本月關注>